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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42

    犹襄一整夜未睡, 稍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要去查看,眼看着马上就要天明,容不渔竟然还没回来。

    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起身熄灭篝火, 前去城门口等着城门打开,犹襄看了看四周,眉头依然紧皱着。

    逐鹿不知何时醒了, 道:“他呢?”

    犹襄道:“昨晚出去了,还没回来。”

    逐鹿道:“啊, 那要去寻吗?”

    犹襄眼神一直往外飘着, 漫不经心道:“不必, 等到城门开了他还没回来,咱们就先进城再说。”

    按照容不渔的修为,除非姬奉欢禾沉那等修为的人亲至, 否则在这云归城外遇不着什么危险——不过前提是只要容不渔身上那抹要命的剑意不会再发作。

    逐鹿进屋将两个少年唤醒, 洗漱了一番后下了马车。

    二七揉着眼睛,嘴里叼着红薯干,含糊道:“容容呢?”

    犹襄敷衍道:“他有事出去了,我们先进城。”

    二七眉头皱了起来:“那他还会回来吗?”

    犹襄不像容不渔哄孩子那么有耐心,直接不耐道:“别问这种废话, 快点走,城门马上就要开了。”

    二七愤恨瞪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一旁的时尘突然道:“那不是容叔吗?”

    众人循声望去,便瞧见昨晚的假和尚楚秋社正背着一个人朝他们慢悠悠走过来。

    犹襄看到楚秋社背上的人,立刻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容不渔!”

    容不渔身上浑身都是水, 披着一件和尚的灰袍,正垂着头歪在楚秋社肩上,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了。

    犹襄原本以为会是傀儡,试探着摸了摸容不渔的脉门发现有活人的脉搏,这才将容不渔从楚秋社身上弄下来。

    容不渔嘴唇惨白,浑身都在微微发着抖。

    二七急急忙忙扑上来:“容容!”

    逐鹿一把拦住他,不让他往上扑。

    犹襄将容不渔揽在肩上,一言难尽看了在一旁擦汗的楚秋社一眼,半天才道:“你是在哪里碰见的他?”

    楚秋社“阿弥陀佛”一声,喘匀了气才道:“就在那树林外的瀑布下,他不知道怎么掉下去的,要是再晚一点可能就被冲去护城河了。”

    犹襄将容不渔身上的灰袍扯下来递还给楚秋社,轻松一口气,真心实意道:“多谢你。”

    只是他一低头,眼神瞬间变了。

    因为他怀中的容不渔竟然身穿一身黑衣。

    犹襄迟疑了半天,又试探着摸了摸“容不渔”的脖颈,血液从掌心缓慢流动。

    他不信邪,又输了一丝灵力进去,谁知这人的灵力竟然同容不渔的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四周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逐鹿看犹襄脸色这么难看,试探着道:“怎么了?他不是吗?”

    犹襄一时也说不上来,对上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时尘和二七,愣了一下,才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二七和时尘一喜,立刻欢天喜地围上来。

    犹襄不想让他们靠太近,抬手拦了拦,看见二七立刻变脸气得要咬他,无奈道:“城门开了,咱们先进城再说。”

    时尘忙点头:“嗯!”

    犹襄将“容不渔”放在马车中,抬手一挥,马车化为一阵黑雾钻出他的袖中。

    “先让他修养修养。”

    犹襄看了看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进人的城门,有些不太敢过去。

    若是城门口的灵石能查探出来马车中的人是诛杀榜上的,那他就是容不渔;

    若是查不出来,那就是个冒牌货。

    楚秋社也要进城,犹襄不太相信此人,见他和和气气地同时尘二七闲聊,心神一直警惕着唯恐他发难。

    犹襄一心两用,忙碌非常。

    众人很快到了城门口,已有大多数的人进了城,他们只在旁边等了一炷香,便一一踩着门槛灵石进了城。

    直到进到了城池中,犹襄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人,果然不是容不渔。

    逐鹿吃惊地看着犹襄:“他……”

    犹襄压低声音道:“住口,等会和你说。”

    云归城中连街道上都是层层幻象,道路两天参天大树遮天蔽日,烈日顺着树荫缝隙洒下斑斑点点的光芒,青石板上铺了一层层的枯叶,却不显得脏乱。

    看着不像是一座城池,倒像是一处深山老林。

    姬奉欢住在云归城临山的后殿中,偌大个宫殿中除了姬奉欢之外,便是他制作出来的各种傀儡,冷肃空旷。

    等到容不渔终于有了一丝意识时,已经入了夜。

    他宛如坠落到了一处泥沼中,妄图一寸寸将他的神魂拖入黑暗中。

    容不渔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催动手指轻轻一动,手腕上冰冷的触感猛地顺着他的命门传遍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下一刻,他直接清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容不渔茫然地张开眼睛,视线聚集许久才终于看清楚眼前的场景。

    眼前所见之处似乎是一处床榻的顶部,旁边白色床幔如同云烟缥缈垂下,鼻息间一阵若隐若现的淡雅花香。

    一处陌生之地。

    容不渔眉头皱起,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左手腕上正束缚着一条锁链,玄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,伸手一碰立刻发出丝丝雷光。

    锁链蔓延到床榻之下,容不渔忍着痛随手扯了两下发现似乎扯不到头。

    他甩了甩手,一垂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身着一身素黑衣衫,长发挽在左肩,而那引魂铃已不知去向。

    饶是聪明如容不渔一时也摸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,他又实在是太疲倦了,索性重新躺回柔软榻上,微微蜷缩着身体,没心没肺地打算阖眸睡去。

    不论谁将自己弄到这里来,自会有人主动来找他,容不渔过惯了懒散日子,已经懒得去主动做任何事了。

    他昏昏沉沉地躺了一会却一直入不了梦,这时他才反应过来,自己手腕上的遗梦珠也不见了。

    这些年来他依靠着那些梦浑浑噩噩醉生梦死,早已忘记了没有遗梦珠时他要如何睡着。

    容不渔茫然地躺在榻上半天,才轻轻摩挲着空落落的手腕,喃喃道:“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他正要难得一见起身去寻遗梦珠和引魂铃,门突然被人推开了。

    偌大个房间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,有人哼着歌一跳一跳地踩在青石板上朝内室走来,室内一阵轻微的“哒哒”脚步声,听着此人似乎心情极好。

    容不渔立刻闭上了眼睛,调整呼吸伪装沉睡的模样。

    姬奉欢将内室珠帘掀开挂到一旁的玉钩上,含笑道:“哥,你醒了吗?”

    听到姬奉欢的声音,容不渔手指微微一颤。

    姬奉欢放轻脚步声走到床榻旁,轻轻将三层雪色床幔撩开,孩子似的趴在床沿看着背对着他的容不渔。

    “哥哥?”

    他小声唤着。

    容不渔脑海思绪万千。

    “他是在叫谁哥哥?”

    “那个活人是他做出来的吗?姬奉欢找了一晚上的人就是他?”

    “他现在是把我认成了那个傀儡?”

    九年未见,容不渔有些不清楚姬奉欢到底长成了什么德行,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
    姬奉欢歪着头,拿着扇子轻轻去戳容不渔的腰,闷声道:“哥,你出去了一晚上,真要把我吓死了,若是下回再这样,可就不止这一条链子了。”

    容不渔羽睫轻动,这才彻底明白姬奉欢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他做出来的那具傀儡了。